---The Crowning of Nature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,我历来要求患者自己用心熬药。虽有很多朋友不解,但我往往不做进一步解释。毕竟,我离《大话西游》里唐三藏的境界还是有差距的。多日前,一老外来诊,我重复了同样的要求。这老外挺有悟性,问曰:“这是想让我通过熬药平静下来,达到与冥想相似的效果吗?”由此,引出今日话题——药之神机。当下的人们,往往醉心于药方中用药的种类和比例。坦诚而言,这时代已无人可开出完美的药方,我所能做的,也只是开出接近正确的药方罢了。在我看来,只要药方框架搭得对,就一定有药效,一两味用药的偏差,可能会影响药效,但不会改变药效。能让药方获得神效的,不是药物,而是精神。记得儿时学画,曾有幸拜入陈老师门下。彼时,我于绘画,虽有天分,但专注不足。一日,陈老师在我完成习作后,很庄重地说:若能将精神集中在笔墨之间,你必再上一台阶。说罢,陈老师令我张开手掌朝向他,他则在距我约一米远的地方缓缓张开自己的手掌。没多久,我就清晰地感受到源自陈老师手掌的气流。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精神所驱动的气息传导。由此,我方才知道专注用神和敬畏精神有多重要。师者授业,一例足矣。诚实地说,精神是生命演化至今所产生的最高级力量,不受肉体束缚,自由穿梭,自由施予... 在足够久远的过去,必曾有过能够超凡运用精神的时代。这时代虽已远去,但在当下宗教的神秘主义中尚留有痕迹,比如说,犹太教的卡巴拉,佛教密宗的咒,道家张天师一脉等...在医巫混沌未分的上古华夏,也曾盛行以精神来治病救人,古称祝由之术。现今留存最早关于祝由之术的记载,出现在《黄帝内经》第十三篇的《移精变气论》:余闻古之治病,惟其移精变气,可祝由而己。译成大白话:我听闻上古圣人可通过祝由之术治病。但是,这祝由之术到底是什么?又与移精变气到底有什么联系?我不曾见过合理的注解。当下很多专家学者认为,祝由之意,乃是通过念咒语来化解患者身上的病因。这种解释,清一色地充斥在当下的学术论文和网络文章中,似乎已成定论。对此,我持保留意见。要真正了解祝由之术,必须回归古人的世界观:先说“祝”字:东汉许慎在《说文解字》中,认为其意为咏颂祭词,而在金文中,“祝”字呈现的样子,是一人跪拜于祭台前祈福。前者侧重祭词的咏颂,后者侧重动作的虔诚。我认为在祝由一词中,“祝”是肢体动作,而非语言表达;“祝”字金文再说“由”字:《说文解字》不见此字,而后人取“缘由“或“由来”之意,想当然地认为“由”即是病因。这是一个严重又幼稚的错误。从金文的角度看,我认同谷衍奎先生的观点——“由”与“甾”字同源,皆是古代祭祀所用的器皿。
“由”字金文
因此,祝由真意,应是上古祭师在盛满液体(大概率是酒,以上古医酒同源之故)的器皿前,通过某种精神传导方式,让器皿中的液体获得本不应有的神秘力量。而这种精神传导,就是移精变气。移精变气,应是将人的精神集中传导入某个外部事物的秘术。如何习得,如何使用,早已失传,但可以确认的是,陈老师在我儿时展现的气流,就属于移精变气的范畴。同时,若我们继续深究《移精变气论》中的上古经文,或可进一步窥探移精变气的本来面目:内无眷暮之累,外无伸宦之形,此恬淡之世... 故可移精祝由而已。这里的经文说得很清楚,心无外扰的安定状态,是移精变气的先决条件。就如修道人进入禅定状态之后,方才能真正地感知和引导自己的精神。同样的,当一个人极专注地为自己熬药之时,他就有可能忘记身外一切的羁绊,仿佛整个世界就是他面前陶锅中滚沸的药液。在这种状态下,精神传导入药的渠道就有可能被打开,此时融入药中的,是天地间最稀有的灵性——精神,效力绝非人参和虫草之流可企及。要使熬药达到祝由的层次,对于当下浮躁的人心而言,绝难做到。然而,在践行的过程中,普通人却仍可藉此学得专注和平静。当下所见诸多难症,多为心病所致。因此,通过熬药来简化并净化自己的心,确是治病的一大关键。当然,若普通人能在鬼神未知之间,不经意打开祝由之门,其所见所得,必是另一番景象。旧读张三丰,曾闻“上天入地其为神”。精神是造物主对人类最宝贵的馈赠,让早已堕落的人性至今还保存着高贵的神性,也保留着走向生命更高境界的可能性。不论是解病救厄,还是脱凡入圣,精神皆是前提,精神皆是不可或缺之药。这,即是我要求患者自己用心熬药的原因,也是我所知晓的药之神机。———— THE END ————点击“在看”,传播真知敬请关注“归正先生”---Fu_Academy